那天晚上,在湖口基地的大片草地上,氣溫一直降,空氣也開潮濕起來。
風跟平日一樣的撒野,呼呼咻咻不停。夾帶不少泥沙往臉上打。眼皮的縫、嘴巴裡都沙沙的。

獨自一個人坐在空的65K-2空槍箱上面。
看著所有人忙著搬槍搬裝備。他們東西搬好之後,開始搭野營帳篷。

我什麼都沒做。就只是看著。因為我沒辦法動。
草地上的坑坑洞洞,都被草給掩蓋住了。原來基地訓練時不止阿兵哥要匿蹤,連地上坑洞也搞這套。
搬槍箱的時候,踩了個空,左腳往外翻,結實地扭了一下。

本能大聲地叫了個「幹」。就跌坐在地上了。

好痛。真的好痛。

然後一個人把我扶起,坐在槍箱上休息。
然後他們就全都去忙了。然後我就一個人坐在那邊。休息。看著他們忙。

風吹的我開始感到寒冷。我抬頭往天空看。好多好多星星。宇宙全部的星星,大概在這裡都看的到吧。十分純粹的星空,寬的讓我覺得好孤寂。

就那麼幾秒鐘。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,應聲垮了。所有的武裝,就這樣碎掉了。崩潰了。

然後我好像哭了起來。應該說是無聲地掉眼淚而已,在周圍只有搬東西的聲音、不遠處一些人交雜閒談聲和全然的黑暗裡。眼淚一掉,頓時感到無限的悲涼。

我想應該是肢體的痛,喚起了記憶的痛楚。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。這一年裡,好多東西被奪走。當然理性總會跟自己說:拜託,你只是扭傷了腳,比起出車禍的人,這算什麼。別自憐自艾了。

可是那時候,我無異於一個跌倒的小孩,因為疼痛而哭。只是我的哭,比較不單純。小孩跌倒,還有媽媽可以撒嬌。我連撒嬌的權利都沒有。連個可以聽我撒嬌的人都沒有。

然後我竟然還想著,要是你在,或許就可以稍稍讓我撒嬌一下。
就只要一下下。
一下下就可以讓我堅強起來。

一下下就好。真的。

或許令人難過的地方是在這裡吧。

望著天空,我在內心很用力的向佛祖祈求。
我相信這一切都會過去的。相信這些讓我受苦的日子,會是我人生的最低點。at least i really have nothing to lose now.

真的。我真的覺得男孩子在當兵的時候,是最最沒價值的時候了。說前途沒前途,說事業沒事業,也沒啥錢能做啥。女孩子不要你了。一丁點挽回的籌碼都沒有耶。

什 麼 都 沒 有 耶!

不過阿,不管遇到啥低潮,都要很勇敢的爬阿。摔了個狗吃屎,爬起來、眼淚擦掉就好。總得爬起來阿,大家都往前走去了,你躺在那邊做什麼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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